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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么嚴重?”焦彬被激火了,兩只眼睛向小一縮,突然想起,嚴教寺釋方亮方丈兩年前曾給自己教過的一招。哈哈笑道:“建堂啊,你挨打為啥不住院呢?讓縣委看看,你們絳水鄉(xiāng)的黑惡勢力多么猖獗!”
焦彬想到的是終南山嚴教寺住持釋方亮時常給人講的做官的一種辦法——托病法。
他說為官之道雖然不見得腥風血雨,可也是爭奪得硝煙四起。這個金字塔式結構,愈向上愈爭奪得激烈。明里彬彬有禮,至愛親朋,暗里手腳百出,陰謀繚繞。搞不了專業(yè),制造不了機器,就擠來當官。官場顯然是二三流人才顯示本領的領域。一流人才不屑于吹吹拍拍,不愿當面說好話,背后使手腳,更不想整日里假面互映,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是干自己所學的專業(yè),所鐘情的藝術,浸淫其中不愿自拔。末流人才又不好在官場上混,不是被人排擠,就是變成十足的奴才,成為官人們往上踩的臺階。投身其中的,誰沒有幾把刷子?能爬到一定位置,必有其存在的基礎、背景和合理性。一旦開始爭奪,勢必高手林立,這時就顯出英雄本色了。其實勝負并不都因場面決定,如果遇到強手,處于困境逆境時告病住院,的確不失為一種高招和妙法。一可喚起上級和民眾的同情心;二可避過鋒芒風頭,東山再起;三可于醫(yī)院、家庭中拉幫結派,制造陰謀。然后乘虛而入,轉敗為勝。
人吃五谷生百病,誰的身體也不是鋼打鐵鑄。戰(zhàn)場養(yǎng)傷,官場養(yǎng)病均屬常理,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同情病人更物傷其類。久經(jīng)官場,沒有裝病的本事,是絕不會成大事的。宦海沉浮,醫(yī)院真乃一大避風港,嘗到此好處的大有人在。因此而今的當官者,大都有個好胃口卻沒個好身體。
托病之法一經(jīng)焦彬點明,關建堂如夢初醒。想到去年和張?zhí)鹛鸬哪且粓龃蚨?,正好有一整年了,眼下又到了臘月時辰,跟去年那次挨打受傷雖有所不同,可其性質還不是一樣?都是他們目無黨的領導的結果。
這回住院,機會更成熟了??h上的調查組不是已經(jīng)調查過了嗎,杜康、何岸、郭天益一伙,不是變著法子存心整垮我關建堂嗎!此時不住,更待何時?
61.
讓杜康、郭天益最心神不安的,是何岸連續(xù)幾天不參與他們的抗旱冬灌。人也不在鄉(xiāng)上,家里也不在。有人見他一大早還在灶上吃過飯,后來就不見了。
那天關建堂和郭天益打架后,何岸從郭天益手上拿來黨委會議記錄一看,非常氣惱,記錄上關于制定獎金標準的那部分內容后面,的確寫著杜康保留意見的內容。從墨跡看,雖出自一人之手,但墨色輕重不同,肯定了時間的不同。他對杜康的這種欲蓋彌彰推脫責任的做法很反感。這杜康平時滿口的義氣和正義,怎么一到關鍵時候就沒了呢?看來人人都有小算盤,惟獨自己老實。他預感到因獎金問題,絳水更會鬧得不得安寧。官場的你爭我斗在某種意義上跟兩口子吵架一樣,沒有多少理可講,愈糾纏愈各持己見。可一旦涉及到經(jīng)濟問題,斗爭的雙方很快就抱成一團,一致對外。而絳水眼下的形勢更是急轉直下。無論關建堂向上邊反映他何岸打群眾致殘,當會攻訐誰有生活作風問題,還是杜康的偷改記錄,盲目樂觀地抓工作占地盤,鞏固權力,都說明了權力斗爭的最后階段——置對方于死地,拼命保住官職,搶班奪權等等。而何岸呢?是為了上升,還是獲利?都不是。那么是為了討個清白?可清白又豈在風口浪尖?他想起兩句話來:“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越攪越渾?!蹦敲?,自己這樣殺殺砍砍,左沖右突,是對所謂的組織負責,還是為杜康爭氣?
關建堂三番五次地往縣上告狀,說不準自己在上級領導跟前都成了啥惡煞模樣。那次編組計劃生育搞優(yōu)化組合,辦法是先由干部選組長,再由組長提副組長挑組員,最后由正副組長請分管領導,誰知三個組編完后,偏偏就剩下了黨委書記關建堂沒人請,幾個組長面面相覷,然后就低頭摳指甲撣腳面土,場面非常尷尬。這事要說也怪關建堂自己,起初在黨委會定方案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提議黨委領導不參加分組,專搞思想動員,到時候只拿平均獎??墒沁@半年硬仗打得,成績差別很大,組與組之間一月獎金相差好幾百元。不知是眼紅那點錢還是政治經(jīng)驗不足,關建堂竟一頭鉆進了自己設計的套子。會一畢,他叫來楊省生一分析,倆人都咬牙切齒地認為,肯定是何岸這小子在中間搗了鬼,故意出難題,有意擺脫黨的領導。倆人當即發(fā)車一路顛簸地去了縣上匯報情況,推開組織部長柏恩治的門,事情還沒匯報完,就被柏部長冷笑著請了出去:“去去去,搞的什么名堂?一把手書記竟然被優(yōu)化掉了,簡直是亂彈琴!還不趕快回去,把嘴封死,再不要到其他地方張揚了,不嫌個丟人!”在關楊二人身子從紅木門往出抹的當兒,柏部長又補了一句:“哼,啥年月了,還搞哪門子的優(yōu)化組合!”沒等二人回鄉(xiāng),縣上就有人把電話打給杜康通了消息,杜康緊張地找何岸,說咱這樣搞,是跟上級精神相違背的,得趕緊想辦法補救。何岸竟笑著說:這年頭咋咧?人家一大國營企業(yè),書記開除了廠長的黨籍,廠長開除了黨委書記的公職,都敢鬧,咱一個窮得連人都不來的鄉(xiāng),不搞點改革,怎么能改變面貌?說罷拿起手邊一本詩集,翻開,找到詩人刁永泉的那首《 往事與隨想 》,對著竹門簾朗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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